陳老太太一句話，簡直毀天滅地啊！

已經被抓住的陳家洛看著老太太，失控大吼：“祖母，這不可能！”

“這怎麽可能呢！”紅花會眾人沒一個能相信！

“老太太，朕知道你顧念血脈之情，不想讓陳家洛死，但也不能開這種玩笑！”乾隆也是一個字都不相信！

“皇上……”陳老太太看著乾隆，露出找地方談談的表情。

“將這群反賊都給我關押起來！”乾隆一聲令下，率先扭頭去了陳家書房。

書房內，太後皇後乾隆各自坐好，陳老太太年紀大了，雖然給了大家一個措手不及，但乾隆仍然讓人給她設了座位，只是她並沒有坐；兩邊，萬年苦逼黨傅恒依舊跟著，林瑾也在一旁站著——畢竟陳家洛的武力值很高，得有人護著以防萬一，而這些畢竟是皇家私密，不好讓其他侍衛知曉——自然，就輪到同樣屬於皇家私密、武力值高的林瑾出場了；堂下，是依舊被捆著並堵了嘴兒的陳家洛。

“老姐姐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？”太後看向陳老太太。

“那是，三十年前的事了……”陳老太太露出一個懷念的表情，“那時，還是寶親王的皇上正被先皇派往江南，清查鹽政之事——自來鹽政上倒下的官員無數，創傷的貴人也不少，而皇上也一樣，被鹽商買通的殺手說傷……”

“那時多虧了陳家，多虧了陳世倌夫婦的救助，否則，朕恐怕就如了那些人的願，化為一灘白骨，更別說如今榮登九五了！”乾隆提及那時的驚險，仍然心有餘悸，這也是他對陳家一直寬容，哪怕陳世倌的兒子居然成了反清覆明的頭頭，他也不曾遷怒殘殺陳家人的主要原因。

“多謝皇上還記掛長子。”陳老太太嘆了一口氣，“救助皇上，本來就是臣子的職責，既然長子長媳認得皇上，自然要救駕的。只是……只是沒想到，皇上的傷卻不是那麽好救的……”

“虧得陳家有許多好藥，否則，朕即使活下來，也會一生纏綿病榻了。”

“這些都不重要……”陳老太太搖頭，“因著皇上身份特殊，世倌不敢讓其他人知道，便囑咐妻子徐氏親自照顧尚在昏迷中的皇上，哪知，就因著這親自照顧，鬧出了一個大問題來！”

“嗯？”乾隆表示疑惑。

“皇上，那些鹽商在痛下殺手之前，是不是還用過懷柔手段？”陳老太太問。

“咳咳……”乾隆轉開視線。

“殺皇子，還是個確定會繼承皇位的皇子，那些人一開始自然也不敢，情願用其他手段來達成目的——於是，他們選了美人計吧？畢竟寶親王珍愛側福晉高氏，甚至為了她甩嫡福晉臉面，視滿清第一美人烏喇那拉氏為無物的事，就是江南也有傳聞。既然寶親王憐惜嬌美人，美人計就會是個好棋——而為了保證計劃圓滿，他們還用了些‘好藥’……”

“咳咳咳，這些事兒就不必說了。”乾隆老臉一紅：當年若非怕死了雍正的老臉，怕老爹真會舍了他寧願將皇位給弘皙，他可能真的被美人迷了魂兒。

“那些人的藥是極好的……哪怕過了那麽多天，仍然有些效用……偏偏皇上醒來那時長子還在外頭，仆役們又因保密而離院子遠遠地，只有徐氏在身邊伺候……結果，結果……”陳老太太的聲音越來越低沈。

乾隆霍的站起，已然明白接下去發生的事了。

難怪他後來總覺得有過……是陳家人極力否認，而他又病得迷迷糊糊，自然相信那不過是一場夢而已。

“徐氏無法接受這種事，自小三貞九烈教養大的她三番兩次尋死，折騰好些時日下來，人都有些瘋傻了……”

“難怪朕離去那時陳夫人沒有出現……”

“更可怕的是，徐氏的肚子大了起來……為了照顧寶親王，他們夫妻倆已經月餘不曾同房，那件事後，徐氏又病了……那個孩子……那個孩子……”

“那是，朕的……”乾隆喃喃接口，視線轉向陳家洛。

“唔唔唔……”陳家洛不願相信，頭狂甩著。

“那他們怎麽會認為朕是陳家子？而皇額娘提起陳家孩子又是表情怪異？”

“哀家提起陳家表情怪異，是因為哀家欠陳家一個孩子！”太後嘆氣，“還記得哀家說過你皇阿瑪得時疫的事嗎？因為那一場生死相依的侍疾，貌不驚人的哀家才進了先帝的眼，才有了你。而陳家姐姐那時與我交好，許多藥材都是她給我的，結果，陳姐姐動了胎氣時反而沒好藥，生生流了一個孩子。”

“那時我根本不知道腹中有了不到一個月的身孕，才那般粗心，最終與那孩子無緣，倒累的太後惦記了一輩子。”陳老太太言罷，繼續說徐氏的事，“徐氏自從得知有孕後，病更重了，整個人徹底瘋了，每天想著打掉孩子……好歹是‘皇家血脈’，哪怕他出身不名譽，我等也是不敢傷了他……只能捆著徐氏。”

“數月後，先皇駕崩、寶親王登基的事傳來，徐氏竟然突然鎮定下來，還跟世倌有說有笑的……我們只當她想開了，好了……就這樣，一直到家洛出生那日。

那一天，徐氏顯得非常不安，在產房中也擔驚受怕，說什麽皇上會搶走她的孩子……我們只當她是害怕皇上得知真相，要帶走家洛，哪知，她下一句居然說皇上已經搶走了她的一個孩子，不能搶下一個！

原來，徐氏的病並沒有好，她竟有了失魂癥，只當她曾生過一個男孩子，被先帝爺抱走了，換成了女嬰——徐氏早年只得了一個女孩，她又是個心思重的，一直為此不安——至於那個女兒，多年前就病夭了。”

“所以，紅花會的人才會以為朕是陳世倌的兒子？徐氏失魂了，難道其他人也傻了不成？”

“世倌是個癡心的，便是徐氏早年只得了個女兒後一直無孕，他也不曾納妾，便是徐氏發生了這種事，他依舊只要徐潮生一個人，誰勸都沒用！”想起兒子，陳老太太也嘆氣，“除了以為自己長子被先皇抱走、次子是陳家親骨肉，徐氏一切如常。為了徐氏，世倌將稍微知情的人都處理了，而後來的人，都以為徐氏所言是真的。就是徐氏青梅竹馬的昔日戀人於萬亭，也信以為真。”

所以，被不知不覺坑了的於萬亭不止將大仇人乾隆的兒子養大了，還找人教會他一身本事，更把紅花會交給他，想借著乾隆的“身世”將大清和平演變成漢人天下！

陳家洛仿佛耗盡了心力，癱軟在地上。

若陳老太太說的都是朕的，那他的一生，真成了笑話！

他一生重情重義，為了國家民族費盡心力，一生都在為反清覆明事業奔走，無論成果如何，這個目標這個理想卻是一直被堅持著。結果，卻有人告訴他，反清覆明最大的頭頭是他的父親！他居然是滿人！他在根本不知道的情況下，將所有紅花會人都坑進去了！

他原本不想當總舵主，為了義父，為了紅花會眾兄弟，他點頭了，結果，他其實根本就不配這個位置！答應，才是對義父、對眾兄弟最大的傷害！

三十年構建而成的陳家洛，被人從底子上徹底否認了！

他，還怎麽存在？

“想不到你竟然是朕的兒子……”難怪初次見面時，自己竟然覺得異常親近，果真是血脈相連的親父子啊！

乾隆想接近他，又退開了——他們曾經視彼此為對頭多年，他曾下令將紅花會重創，連當家的都死了一個；他曾將自己囚禁六和塔，他們如今依舊隔著那十幾條紅花會好漢，如何能真的心無芥蒂？

“皇上，老身不求其他，只希望皇上能放家洛一條生路——他畢竟是我那癡兒掛心了一輩子的孩子……世倌除了這個名義上的孩子，是一條血脈都沒有了……邦直也僅有四女……陳家除了他，已經沒有其他男丁了……”陳老太太跪在乾隆面前。

“老太君請起！朕無論如何也會讓家洛好好的！”乾隆忙扶起她——這樣也好，就讓陳家洛永遠當陳家的孩子吧，遠著他，兩人都不必別扭，也能給他一個好歸處，自己往後多照顧一些陳家也就是了。

“皇上……”已經被松綁陳家洛咚咚磕頭，“求皇上網開一面，饒紅花會眾兄弟一條命！家洛哪怕千刀萬剮也甘心，只求皇上饒他們一命！”

“……”乾隆瞇起眼，饒陳家洛，是因為這是自己兒子，而那些該死的紅花會，他可不願輕饒！

“皇阿瑪，不若將那群好漢交由兒臣處置？”林瑾出列，“兒臣可以保證，他們往後絕不會再是朝廷對頭！”

“哦？瑾兒有什麽好辦法？”

“紅花會的好漢倒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之事，比起白蓮教那是一個天一個地！皇阿瑪自來仁慈，饒恕那些人，也能讓全天下人看看什麽是皇家大氣！而紅花會那些人，可以交由雲翔他們——”

“雲翔他們不是要收回朝鮮與倭國麽？”

“朝鮮自來就是我大中華一個郡（漢時朝鮮屬於樂浪郡），倭國更是秦時先民後裔，理當回歸故國。偏生那兩地有些不開眼的，打著遵從明帝的旗號，卻說什麽我中原文明是從他們那兒開始的！實在是不教訓都不行！”林瑾笑了笑，“除此之外，他們還可以隨軍去西洋看看，明時入侵臺灣的荷蘭也在西洋呢，英吉利人帶來的福壽膏也會損及百姓身體~”

不是說反清覆明麽？這代表你們很在乎“明”的聲譽吧？朝鮮與倭國打著“明”的旗號幹壞事，你們該不該教訓？西洋荷蘭入侵，給大明抹黑，英吉利這些地方還幹脆弄毒.品毒害百姓，你們該不該出手？而這些事兒恐怕終此一生都做不完，哪裏還有其他時間反清覆明啊？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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